南北能吃到一个锅里吗

潮州日报 2020-04-12 09:56

□陈树培

我是潮州人,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北京,找了个北京老婆。相熟的人常问,你们一南一北,能吃到一个锅里吗?

怎么说呢?磨合包容呗。过日子,锅碗瓢盆,碰碰撞撞,相互改造,相互影响,取长补短,彼此迁就,心态平和,不挑三拣四,不就能吃到一块了吗。

几十年下来,在我们家,日子一天天在厨房飘香的南北融合中悄然消逝。潮味文化和京味文化还真擦出了交相辉映的灿烂火花呢!

吃在一个锅里,首先遇到的是南米北面的问题。在南方,我几乎三餐都吃大米,不是米饭就是稀饭,面食很少,略显单调。可老婆不是这样,北方人三餐米面都有,且面食要多于“米食”,丰富多彩。

结婚后,我们家主要是老婆做饭,因为做饭是她的强项,我也就买买菜,洗洗碗,打打杂。

老婆做饭以面食为主。做面食是她的拿手好戏,包饺子,烙馅饼,做花卷,擀面片,蒸包子……花样可多了。

老婆包饺子,常常念叨北方的一句老话:好吃不过饺子。饺子恐怕是北方饮食文化中最有代表性的了。跟一个京都女子过日子,逢年过节,大多要吃饺子。农历廿四节气中,立冬和冬至都要吃。老婆常说,她们老北京人叫立冬饺子为“安耳朵”,而冬至饺子据说是因纪念“医圣”张仲景冬至舍药留下的习俗,说是吃了饺子就不冻耳朵了。过年更要吃饺子了,老婆说,过年不吃饺子,还叫什么过年。

其实,老婆口里的“好吃不过饺子”,也不过是句“嘴前话”说说而已,当然不是真的以为饺子就是最好吃的了。

对我来说,虽不认同这话,但是,饺子集面香肉香菜香于一身,吃肯定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南方人没经常吃罢了。

饺子内容丰富包容,就像北京人的性格一样,主要体现在饺子馅上。饺子馅是由肉末(主要是猪肉,牛羊肉也有)和蔬菜拌成的。在北方,几乎所有蔬菜都可入馅。茴香菜、荠菜、芹菜、胡萝卜、白萝卜、豇豆、西葫芦、洋白菜、大白菜、小白菜、大葱、洋葱、韭菜……等等,就连西红柿都行。这些菜我们家都包过,不过,吃得最多的还是茴香馅的。

用茴香菜包饺子是我到北方后才遇到的。记得在我上大学离开家乡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我还以为南方没有呢。前不久回潮州,我特意到池湖市场的菜摊上找,还真找到了,但好像没什么人买似的。

可以说,我儿子是吃着他妈做的茴香馅饺子(还有茴香馅饼)长大的,以至于如今他就好这一口。

茴香菜有一种香辛的特殊气味,不喜欢这种味道的人说,闻了就恶心,就像有人不喜欢芫荽的气味一样。可我儿子从小吃惯了,上了瘾,每回来家吃饭,他妈问他想吃什么,他总说茴香馅饼或茴香饺子都行。

茴香菜一般就是用来做馅的,包饺子、烙馅饼或蒸包子都行,很少当菜炒着吃。我们试过,炒成菜不好吃,显得柴。

饺子象征着团圆,尤其是过年。一家人围着饭桌,和面的和面,擀皮的擀皮,包饺子的包饺子,边干边唠家常,多温馨的场面!我们一般是除夕下午包饺子。老婆先把面和好了,再和儿媳一起站着擀皮,我和儿子孙子围着桌子包。

这时候,孙子最开心了。他今年11岁,长成个大小子了,可越长大话越少,不像小时候“十万个为什么”问个没完没了,但一到包饺子,话匣子就打开了。一会儿问他奶奶,“我这饺子包得好看不好看?”,一会儿又要他奶奶教他擀皮和面,什么活都想掺和。他妈把这乐融融的场景拍下来,让他交了学校的家庭劳动作业。

吃饺子要蘸醋,这我们南方人接受得了,可是,吃饺子就大蒜,我就接受不了了,有时尝一瓣,还得一丁点儿一丁点儿地咬,觉得辣得不得了。但北方人吃饺子,整瓣整瓣地吃蒜。

我在开罗当记者时,我们总分社有二三十人,多数是北方人。每逢周日厨师轮休时,大家都到食堂包饺子。到了吃饺子的时候,北方人争先恐后抢大蒜,就跟新冠疫情初时抢口罩一样。他们边吃饺子边就蒜,一瓣接一瓣往嘴里塞,看得我一愣一愣的。我们南方人平时顶多也就剁点蒜泥蘸蘸鹅肉什么的,哪见过这种整瓣儿整瓣儿吃大蒜的阵势。

回忆起来,在老家时,我好像吃过那么一回饺子。记得还是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有两位表叔来我们家吃饭。他们都是烹调高手,做了一桌好菜,最后,意犹未尽,有个表叔提议学学北方人,包一盘饺子。不记得他们包的是什么馅儿的,估计应该是猪肉白菜这种大路货吧。

在面食中,除了茴香馅饺子外,老婆常做的还有茴香馅饼,我们一家都爱吃。老婆做馅饼很拿手,先是用钵把面和好了,盖上屉布,放一会儿,让面醒一醒,再将猪肉茴香馅备好,炉子上放上平底不粘锅,用刷子刷上油,将包好擀平的圆圆饼子一个一个放进锅里,再浇上开水,盖上盖,蒸一蒸,等水蒸得差不多了,悠悠的香气飘出来了,馅饼也就熟了。刚出锅的馅饼金黄金黄的,外焦里嫩,咬上一口,满嘴浓香,味道里混合着面香肉香和菜香。这样的馅饼谁不爱吃。南北不就吃到一个锅里了吗!

光吃馅饼太干,我们一般还要煮点玉米面。煮玉米面就该我“露一手”了。我的做法是,先把玉米面用水和匀,然后倒进滚水里煮,再不停地搅拌,以免出疙瘩。这里的关键是,要用滚水而不是凉水煮,这样才不容易有疙瘩。这一手我还是从我们开罗总分社社长那里学来的呢。

要吃到一个锅里,就得这样各取所长,互相配合。

北京人好面食,这从他们对每个节气的饮食讲究就可看出来。立春和立夏吃春饼,谷雨吃面条,夏至吃炸酱面或麻酱面,全离不开面食。

每到立春和立夏,老婆一定要做春饼。她做的春饼跟我们南方不同,不是炸的。她先烙好圆圆薄薄的面饼,跟北京烤鸭的面饼差不多,另外再做豆芽(或菠菜、韭菜和蒜黄等)炒肉丝,用来卷面饼。

每到立春或立夏,我们楼下小区的菜店会早早备好豆芽韭菜,去晚了有时还买不到呢。

炸酱面有意思。你到北京前门一带看看,没隔多远就有一家老北京炸酱面馆。老婆做的炸酱面是,先炸好一碗肉丁酱,然后浇在手擀面上,再拌上青豆嘴、黄瓜丝、萝卜丝、青蒜末及焯好的绿豆芽,再来点儿米醋,拌匀后再拿上根黄瓜(老婆还会拿一两瓣蒜),吃起来还真香。这里关键是,面条煮熟后,一定要过遍凉白开,有人直接过自来水,吃下去凉得过瘾。到如今,我儿子对炸酱面还津津乐道。

除了面食,我们也吃米饭,也喝粥。现在,在我们家,老婆喝鱼粥比我还来劲。她受我影响,爱上鱼粥,还蛮有故事呢,以后再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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