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瑞芝：守望“潮彩”四十秋
潮彩摆盘《闻香》。 卢瑞芝 作
瓷板画《中国梦》。 卢瑞芝 作
潮彩水壶《倡廉》。 卢瑞芝 作
卢瑞芝在广州陈家祠民间艺术展演厅内向游客展示传统彩瓷技艺。 通讯员 摄
一个人，数十年心无旁骛坚持做着同样的一件事，并不容易。卢瑞芝便是这样的人。作为一名“潮彩”工艺师，当年的同学大多都已转行，只有他，迄今仍在固守着这门传统的工艺。
今年56岁的卢瑞芝是潮州市湘桥区意溪镇西都村人，从事潮彩创作40余年，笔者见到他时，他正在屋子里摆弄着彩瓷摆件。这样的时光，这样的情景，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几十年来，他每天都在跟彩瓷打交道——即便是在行业最不景气，个人经济最为困窘的时候，也从未想过放弃。
□陈泽楷
舅父引领进入潮彩行当
卢瑞芝说，将他引入行的是他的舅父叶竹青。叶竹青是国家级非遗项目潮彩传承人，业界的泰斗级人物，首创了“釉上堆金”和“釉下堆土”潮彩新技法。叶氏家族是名副其实的潮彩世家，目前祖孙三代都从事这一行当。卢瑞芝记得，上世纪70年代，舅父已是当地有名的“潮彩”师，求学者络绎不绝，每见舅父在辅导学生，卢瑞芝便跟着旁听，渐渐地对彩瓷产生浓厚兴趣。1978年高中毕业后，卢瑞芝和几个伙伴一起到广东省枫溪陶瓷研究所跟舅父学习彩瓷技艺。没有场地，又不能影响研究所的正常工作，卢瑞芝等人就在所内的窑炉边，夜间学素描，利用星期天画色彩。叶竹青见外甥刻苦又有天赋，提议卢瑞芝要接受系统的培训。1985年，在舅父的提点下，卢瑞芝考上广东省陶瓷学校，毕业后来到汕头从事陶瓷艺术创作。
“改革开放后，陶瓷业兴旺发达，从业者不计其数，产品销往东南亚、欧美等国家。”谈及曾经的辉煌岁月，卢瑞芝难掩激奋。那时候国内外订单不断，卢瑞芝所在的建业彩瓷厂经常要加班加点，他不时要通宵达旦地工作，建业陶瓷股份有限公司还一度酝酿着要“上市”。
卢瑞芝说，彩瓷跟其他艺种有所不同，它要经过高湿烧成，经常会出现无法预测的问题，比如爆裂以及颜色发生变化，等等。有时设计得好好的一件作品，烧成出来后却未必能尽如人意，由于颜色流的原因画面颜色会变深或变浅，通常无法弥补，只能重来。因此，要出一件满意的作品并不容易，除了创意、功底，还得有经验，掌握好烧成过程中的湿度控制。
固守工艺甘于清贫
后来，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潮彩受到机械制品的冲击，与其他传统工艺一样失去了依托的生态空间，变得日渐式微。不少工艺师纷纷选择转行，像卢瑞芝一样坚持下来的极少。
“一件作品要经过起稿、构图、彩绘、烧制、堆金等流程，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两个月，成本较高，难以为继。”迫于生计，两年前卢瑞芝曾一度到卤水鹅肉摊档帮忙“剁鹅肉”，对此，卢瑞芝并不避讳。不过，白天“剁鹅肉”，晚上卢瑞芝还会继续坚持创作。他目前居住的仍是上世纪90年代单位分的旧房子，虽身处世俗意义上的“陋巷”之中，却没“不堪其忧”，半辈子与潮彩相“厮守”，卢瑞芝无怨无艾，依然保持着朴实的性格，脸上常挂着善意的笑容。
俗话说天道酬勤，这“勤”便是一以贯之的追寻，更是一种忘却荣辱得失的坚守。卢瑞芝对潮彩的执着和坚守，感动了不少人，其中包括汕头市裕虹抽纱刺绣研究院院长杨少生。最终杨少生把他从鹅肉档重新拉回到创作队伍中来。对此，卢瑞芝一直念念不忘。2019年他受聘于广州陈家祠博物馆，每天在民间艺术展演厅内向游客展示传统彩瓷技艺。“摊前常常站满围观的人。”卢瑞芝自豪地说。有的人，给他一个支点，他便能撬动一片天地；给他一个平台，他便会营造出一片精彩。
期盼潮彩技艺的“重光”
2014年，潮州彩瓷被列为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越来越受到重视，这让卢瑞芝看到了潮彩“重光”的希望。在陈家祠，每天经常有游人和学生饶有兴趣地向他了解彩瓷技艺，有的还动手尝试创作。
近年来，卢瑞芝创作的作品多次在专业展会上获奖：作品《春风得意》在2015年广东传统工艺美术精品大展中获“金”奖，《中国梦》《国色天香》分别获得2016年和2017年中国工艺美术文化创意奖“银”奖……他本人也获得汕头市工艺美术大师称号。2019年9月在广州陈家祠举办的《传承：与新中国一同成长的叶竹青家族陶瓷艺术》展，卢瑞芝的作品也作为叶竹青家族第二代传人进行展览。同年10月，由卢瑞芝创作的潮州彩瓷《“敦煌女儿”樊锦诗》入选陈家祠《英雄礼赞：馆藏民间工艺所见之英雄模范》展。
卢瑞芝说，瓷器是立体的，在瓷器上作画不同于平面，要充分考虑器具的形状和线条变化，难度更大，也更加复杂。几十年来，他潜心学习研究，把中国画的构图与潮彩的传统技法相融合，以花草、动物、植物的组合，在各种瓷器上营造出独特多变的主题画面。如他创作的《春夏秋冬》作品，以鸡、鸭、猫、狗四种动物，配上紫藤、荷花、菊花和梅花，以各个季节最具代表性的物象构成4幅画面，形成一个系列，生动呈现出一年四季的风貌。作品立意新颖，构图严谨，线条精致，手法细腻，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
谈及传承，卢瑞芝认为，潮彩传承的核心不能仅仅局限于传统技艺，还要考虑如何切合时代需求进行创新性发展，让潮瓷工艺走进现代人的生活。他尝试将花鸟虫鱼画在各种日常生活瓷器上，制成“主人杯”、茶壶、盖瓯及花瓶、壁挂等一件件具有收藏价值和实用功能的艺术品，受到人们的青睐。卢瑞芝由此得到启发：“潮彩的传承，运用当代设计制成非遗洐生品不失为一种办法。”他希望有机会能到社区开办培训班，到学校开设公开课，为学生和市民传授这项非遗技艺，让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潮彩重新走进日常的生活，重回人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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