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时期的生活调子

程新 文/图

庚子年头过得有点惊心动魄，春节前后，我一直在汕头闲逛，细心觅食儿，“食在广州，味在潮州”嘛。潮汕菜一贯是广东菜的代表，已有数千年的历史，特点是食材讲究、选料广博、做工精细、质鲜味美。

我去老字号福合埕吃了汕头白玉干贝、蚝烙和马蹄烙，去了当地最有名气的飞厦老二手槌牛肉丸总店，要了干馃和牛腩汤，注意，这是当地的人一种吃法，相当于吃郑州合记烩面时，要了“两菜一面”。接下来，原打算要去君华海逸和嘉和海景酒店吃早茶品硬菜，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因为大家都知道的特殊原因，初二晚上，我“鼠窜”回了深圳。

第一次感受到了独自宅家过年的滋味。

常去的新宝城酒店的早茶取消了，还有午后消闲的毕咖所也挂停业牌了。对于我这个习惯于每天踩点去吃早茶喝咖啡的人来说，像骑单车突然来个急刹，有戛然而止后的惊诧和不适。但我是一个随性的人，曾经独自走天涯的经历，让我很快平定心绪，自己做卤味，沏咖啡，上网，观影，看书，发呆……

我对酒和咖啡有偏好，喜欢这两味儿，是因为它们都有灵性，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就是让酒和灵感拥抱，喝“嗨”后的灵光乍现。与咖啡相处也是一样，可以假设与它内心沟通，这叫万物有灵。我在家做手冲咖啡，就觉得每次冲杯，都是在做一个不同的作品：先温杯，还要焖蒸，避免咖啡出现酸味。滤杯滤纸鹤嘴壶准备停当，滤壶斜倒，水流要不疾不徐，绕圈要匀，这样的清咖喝起来焦香浓郁，带着一丝丝涩苦。这是咖啡的味道，又是时光的味道，颇似这段禁足宅家的日子，看似闲淡，却有回味。

最近网上热传的一个视频很有意思：疫情严重的意大利，一位老爷子穿戴整齐，嚷着要出去喝咖啡。他不住地叨咕着，再也受不了禁足的日子了，必须出去喝咖啡。虽然老伴和女儿一再劝阻他，强调咖啡馆都关门谢客，但他还是固执地出门了。下一秒镜头是：老人回转身，敲敲自家窗户，一本正经地向家人“点单”：来一杯咖啡！这段内容让网友忍俊不禁，纷纷评论：“老爷子太可爱了，喝咖啡也要这么有仪式感呀。”是呀，生活遇意外，也要注重仪式感，那是对生命不潦草的态度。

像每个国人一样，我每天都在关注着疫情的变化，从升到降的数字像年轮的刻痕，一圈圈地记忆着流走的人和事。我尤其爱读方方的“封城”日记，那是一个有良知的作家从平民百姓的角度来感知这场意外，暗伏着汹涌的沧桑感和深刻的悲悯情，读着真实，心灵震撼。

方方日记里提到了一些家庭因为新冠肺炎突遭变故，生离死别，天人永隔，撕心裂肺的痛，是武汉人的殇，是得用时间来治愈的。说实在话，很多书和电影30岁之前是看不懂的，很多情感没有经过生离死别是不会理解的。“别后沧海事，语罢暮天钟”，看过人间的生死，行过千山万水，你才知道生命中不光有欢声笑语，也有黯然销魂的凉意。

上周，惊悉好朋友李豫川去世，心头一紧，他还年轻着呢呀。是的，百度有记载，中国围棋职业六段李豫川，生于1970年。我认识豫川，是在多年前做电视体育栏目制片人的时候，当时，豫川是全国围棋甲级联赛河南代表队的主力，每年有12场的专业比赛，根据规则，主客场轮换，我作为采访记者和他还有毕领队，一起去过不少地方：上海，重庆，广州，昆明，成都，青岛……也通过他认识了刘小光，常昊，林俊杰等围棋国手。豫川下棋很敬业，对垒厮杀激烈，面容波澜不惊。

豫川的突然离世和持续数月的疫情，让人感受到世事无常。年仅五十，一个年富力强的业界翘楚，本来前方还有许多梦想，却撒手人寰，不由让我唏嘘感叹：生命前方是无尽的衰老，我们笔直地跌落进去，别无选择。须更惜万物生机。

以我半生经历，深悟：人与人之间，只能互为人生中的碎片，是亲情、爱情、友情，才拼成了一个人的完整。爱是人间休止符，总得爱点什么，总得信点什么，不然就白活这一天甚至枉来人世一回。爱一次旅行，爱一回醉酒，爱寂寞生成，爱悲悯情怀，对，更要去爱身边温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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