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朴安写于民国初年的《中华全国风俗志》记录了当年潮州七种奇异食俗，苦刺赫然在列 清明时节采苦刺

■ 陈为峰

樟林古港百姓喜欢采食野菜苦刺。苦刺为生长于山野间的一种灌木，通常簇生连片。清明前后，晨间到野外踏青，顺便采些苦刺当菜吃，可谓一举两得。有时采多了，便作为礼物，送些给亲友，渐成时尚。

胡朴安写于民国初年的《中华全国风俗志》一书，记录了当年潮州七种奇异食俗，苦刺赫然在列。他如是写道：“苦菜一名苦刺，系野菜之一种，丛生茂盛。清明时妇女儿童持小竿竹篮，随打随拾，归来洗洁，与豆芽同煮，俗传食之可以清血解毒”。可见在潮汕地区，百姓食用苦刺由来已久。但他对采苦刺的描述，我却不敢苟同。因苦刺食用部分只局限于新芽，老叶苦涩难以入口，怎可不分青红皂白，用竹竿乱打一通呢？！更何况苦刺簇生连片，脱落的嫩芽，一旦掉入长满利刺的苦刺丛中，很难取出来，实际上每一根苦刺都是用手采摘下来的。

小时我曾跟随邻家兄姐到离家不远的象鼻山一带采摘苦刺。运气好的话，能碰到一处近日无人光顾的丛生苦刺。朝阳初露，满目青翠。在茂密的枝叶之间，冒出一箭箭淡绿色的嫩芽，挑逗着人的眼睛。苦刺可食用的部分就是它枝末的嫩芽。俗话说：“苦刺好食芯难采。”苦刺身上长着利刺，稍不留神，就会被其扎着。过去农人利用它这一特点，移植于菜园和果园周围，可有效防止牲畜入园糟蹋庄稼。采苦刺虽不算细活，然干什么活都有优劣快慢之分。有经验者一双巧手如蜂蝶在苦刺丛间舞动，如入无人之境，片刻就能采到不少嫩芽，而手却不曾被刺扎过。而初涉足者嫩芽尚未采到手，却先中了其利刺了。

采回家的苦刺，洗净，通常配以切成薄片的半瘦半白猪肉投入开水中沸几沸，下点盐，即可食用。这道苦刺猪肉汤，别具风味。如果火候控制得好，品其汤，有青橄榄的香味；而猪肉片也变得格外香脆可口；至于苦刺，刚入口稍带苦涩，慢慢咀嚼之，就品味出其甘其香来，还有一种难以言状的美味——那是一种来自山野没有污染不事修饰的原生态气味。总之是吃了还想吃。苦刺也可煲猪骨汤，还可煎苦刺蛋。苦刺蛋制法如下，将苦刺洗净切碎，和鸡蛋捣拌均匀，下锅煎成金黄色即可上桌。食之，只觉此中有真味，欲说实无辞。人往往这样，在美景和美食面前，便会发现自己掌握的词汇是何等的贫乏。

樟林古港百姓为何对苦刺百食不厌？窃以为，苦刺做成的菜有先苦后甘的特殊味道，与当地人主张先苦后甜的生活态度相契合。

据《汕头市植物志》记载，苦刺学名叫白簕，别名三加皮、三叶五加和三叶苦刺。苦刺有很高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有活血祛湿作用。

野生的苦刺日益难找，为满足越来越多的消费者需求，人工种植苦刺应运而生。在苦刺采摘旺季，樟东一带早市都有人贩卖，但不多，且每个摊档仅一小篮而已。上市的苦刺心一根根摆放得整整齐齐，显得十分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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