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染新冠肺炎离世，父亲危重症当地却无ECMO设备，女儿心急如焚12小时1300公里 粤医“生死时速”赴荆州
南都讯 自古英在湖北荆州石首的父母患上了新冠肺炎以来，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的。2月19日凌晨4时许，在上海生活的她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喜极而泣。
几分钟前，她63岁的父亲、新冠肺炎危重症患者古正中，在广东和湖北医务人员的护送下，从石首市中医医院转运至荆州市区的广东医疗队、荆州市中心医院新冠肺炎重症救治中心，一路平安。令她揪心不已的病情，也开始平稳下来。
日前，古英的母亲因新冠肺炎不幸去世，古英唯有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父亲身上，但老人病程很长，又身患多种基础疾病，随时可能撒手而去。“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是广东医生的专业、无私与仁爱帮助了我。”古英说。
被新冠肺炎拆散的家庭
2月4日，立春，古正中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太多春的气息，身体有些不舒服的他到医院就医，两天后确诊新冠肺炎。与他差不多的时间，妻子也因感染新冠病毒入院治疗。女儿古英远在上海，躲过了病毒的侵袭，也无法回到床前尽孝。2月9日，古正中病情加重，氧合指数骤降，前来支援的海南省医疗队员给他进行了气管插管。
2月14日，广东医疗队进驻石首市中医医院，全面接管重症监护区。“海南同仁非常勇敢，手术也非常积极，效果很好。”广东省医疗队员、潮州市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孙华锋说，这为古正中抢回了一些时间。
就在医疗队员忙于对病患进行摸底时，古正中的妻子心脏停跳，抢救无效去世；古正中的病情也迅速恶化，出现ARDS——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一种高病死率的情形。不过专家发现他有着明显的ECMO适应症，可以上ECMO抢救。
全荆州本地医疗机构只有一台ECMO，是荆州市中心医院危重症患者的救命符，理论上古正中可以转运到中心医院上ECMO，但当时新冠肺炎重症、危重症患者的转运绿色通道还未建立。
广东中山ECMO团队驰援荆州
“当时已经插管5天了，很快就要失去ECMO抢救的黄金时间。”孙华锋说。紧急时刻，在石首的广东医疗队拨通了前方指挥部的电话，向医疗管理组组长、广东省卫生健康委卫生监督处调研员彭刚艺，救治专家组组长、广东省人民医院急危重症医学部行政副主任蒋文新，请求谋划协调古正中的转运救治。
第二天，身为广东支援荆州医疗队技术总顾问的蒋文新到了石首。广东省支援湖北荆州医疗队总指挥、广东省卫生健康委党组副书记、副主任黄飞听取汇报后也全力支持，同意转运。古正中的转运也符合黄飞对重症、危重症患者的救治策略。
2月16日下午，广东省医疗队、荆州市中心医院新冠肺炎重症救治中心启用，蒋文新被任命为中心主任。当晚，20名重症、危重症患者陆续转入，各县市的新冠肺炎重症、危重症患者也开始朝着这里集中。古正中的转运被再次提上日程。
2月17日，前方指挥部联系广东后方，要求提供支援，确保荆州新冠肺炎危重症患者的转运和救治。总指挥部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联系中山市人民医院。据了解，该院系国内首家ECMO技术临床应用医院，底蕴深厚、队伍完整，并且有ECMO抢救新冠肺炎患者的经验。
2月17日21时，中山市人民医院吹响集结号，组建了一支9人ECMO小队，由ECMO研究室副主任廖小卒带队，携带一台设备驰援荆州。“在广东，我们接到ECMO转运任务，几乎不需要做什么准备，接到电话就可以出发。但是荆州远隔1000公里，我们不知道那里的具体情况，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廖小卒说。
2月18日15时，廖小卒率队从广州南站出发，一场历时12小时的生死时速正式开场。高铁列车开动没多久，前线发来消息：石首市中医医院一位重症患者需要ECMO转送。廖小卒叫醒正在补觉的同事，连着几个小时讨论转运流程和预案，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20时，高铁抵达武汉站，廖小卒等人转乘大巴，在警车的引导下，通过一道道关卡，直奔荆州。
当日23时，大巴抵达一个叫丫角的三岔路口。一辆提前守候的商务车接上廖小卒和同事阮宗发，以及一台ECMO设备，朝石首市飞奔而去。大巴则载着另外7名队员继续前往荆州医疗队驻地等候。2月19日0时30分，大巴抵达石首市中医医院，两人顾不上跟之前进驻的广东医疗队员寒暄，立刻穿上防护服进入病房。
2月19日凌晨1时，廖小卒和阮宗发摇了摇头。古正中有禁忌症，血小板低，不适合上ECMO。从结果看，似乎白跑了一趟，但ECMO团队的到来，就是一颗定心丸。
ECMO到位不久就正式派上用场
南都记者了解到，石首的广东医疗队来自几个城市，有3个城市的小队长等在隔离病区门外。他们曾轮番上阵救治古正中、与前方指挥部和石首市有关部门领导沟通。还有一支来自荆州市中心医院的专家队伍，也带来了一台ECMO备用，严阵以待。
转运箭在弦上，孙华锋打电话给古英，说明了情况：不能上ECMO，患者路上随时会出现问题，是走是留需要家属拍板。古英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同意转运。2月19日凌晨2时，救护车载着古正中驶出石首市中医医院。凌晨3时30分，救护车抵达荆州市中心医院，古正中顺利转入重症救治中心。这一天，中山ECMO团队12小时行程超过了1300公里。
凌晨4时，接到荆州反馈的消息后，一直没睡的孙华锋终于放下手机，放心睡去。他没有忘记发信息给古英，让这个孝顺的女儿第一时间放心。目前，古正中情况渐趋稳定，正期待着与女儿的重逢。
2月19日21时，确认古正中病情依旧稳定后，廖小卒拉起装着两台ECMO设备的拉杆箱准备再次出发。据了解，其中一台ECMO为此前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捐赠给广东支援荆州医疗队。廖小卒带着两名同事，与蒋文新一起奔向130公里外的监利县中医院。
那里有一位比古正中病情还要严重的62岁患者，只用呼吸机转运风险太大。2月20日早上7时，经过2个多小时的研判、1个小时的ECMO手术和路上6个多小时的奔波，医疗队成功把患者转运到荆州市的重症救治中心。据了解，该老人是湖北省第一例ECMO成功转运新冠肺炎重症患者。
（应受访者要求，古正中、古英为化名）
采写：南都特派记者 苏海伦 通讯员 宋炳军 发自湖北荆州 通讯员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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