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医疗队在湖北荆州：十名女医护剃光头上岗 连夜改造感染科ICU
湖北荆州，大雪纷飞。
来自广东潮州的22岁护士林锦芬第一次见到雪。她是广东潮州赴荆州医疗队的一员，她此前从没想过，第一次与雪的邂逅是这样的场景。
几天前，为了降低感染风险，她和队里其他9名来自潮州的女医护一起剃去秀发，光头上阵。他们乘坐专机抵达湖北后，于2月12日紧急辗转至荆州石首，负责石首市中医院重症病人的救治。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中，荆州市确诊人数已经破千。截至2月16日24时，荆州市累计报告新冠肺炎病例1501例，其中石首市94例；累计病亡37例，石首市3例。
当地县级医疗能力有限，基本没有重症救治条件，在最短的时间内改造出一个合格的感染科ICU病房是当务之急。潮州、湛江、河源等地医护人员组成的广东医疗队到达荆州石首后，考察医院的每一层楼，找出最适合改建ICU的地点，并连夜制定了改造方案，安排人员到位开工。
“头发可以慢慢长，命只有一条”
2月11日一早，来自湛江、河源、潮州等地的医护人员组成的广东医疗队启程出发，星夜抵达荆州。经过培训后，他们奔赴荆州市各区县防疫任务最艰巨的一线。
深夜到达后，队员们点数一箱又一箱的从广东带来的防护物资，确保不落下一件。潮州医疗队的副组长林金凤是潮州市妇幼保健院主管护师，她告诉南都记者，搬完东西回到酒店已经是次日凌晨3点，仔细洗了个澡，躺下时已经是4点。
2月12日，队员们一早起来参加医疗培训。临出门，林金凤带上了她的剃头刀，这是她从潮州出发前专门买的，“不知道一线的防护是什么情况，备着，必要时用得上。”果不其然，当天上午，队员们在训练如何穿脱防护服时，戴上帽子后，女医护们的额头处总是不可避免地有毛发露在外面，脱下帽子时，头发也会碰触到口罩，有感染风险。
今年22岁的林锦芬是和林金凤同单位的护士，也是潮州队中年龄最小的队员。这名年轻的姑娘早就做好了剃头的准备，在林金凤的提议下，两人最先互相剃了头。来荆州之前，林锦芬留着清爽的中长发，出发前还特地找理发师再修剪短一些。
一试防护装备，她还是决定剃光头发：“是有点不舍，但是没办法，不剃光的话头发很容易被细菌和病毒污染。”她笑着说：“头发可以慢慢长，我的命可只有一条。”
起初，还是有女孩子有些犹豫，不忍一头秀发被剃光，但是她们马上意识到，不剃头的话每天穿脱防护服必须多花一部分时间整理头发，闷在帽子里的头发还容易出汗，在天气湿冷的荆州每天还要花时间洗头发，滋生细菌、感染病毒的风险大，一不小心可能就成为防护中的一大漏洞。
最后，林金凤从潮州带来的这把剃头刀帮潮州医疗队里的10名女医护都剃去了头发。“剃完头感觉头顶凉飕飕的。”有护士说。潮州市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副主任孙华锋是这次潮州医疗队的领队，他感叹：“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举动，日常生活中她们都是漂漂亮亮的姑娘。”
紧急改造ICU 危重症患者制定一对一救治方案
“荆州的县级医疗机构能力水平有限，重症救治基本没有条件。”广东省支援湖北荆州医疗队总指挥黄飞曾表示。剃完头，完成培训，2月12日下午，潮州、河源、湛江等地医护人员马不停蹄赶赴荆州市下辖县级市石首市。
这座县城所有的确诊病例都集中在石首市中医院，包括重症、危重症患者。潮州医疗队联合湛江、河源医疗队正式接管该院救治重症、危重症患者。孙华锋和队员们初到石首还发现，石首市中医院原本并没有ICU（重症加强护理病房）。该医院现有的13名重症、危重症患者被暂时收治在一楼某病区。此前，限于当地医院的条件，在原本布置的病区空间里，医护人员穿脱防护服时存在着感染的风险。因此，落在广东医疗队肩上的头等重任，就是紧急改造出一个合格的感染科ICU病房。
孙华锋向南都记者介绍，2月13日、14日两天，潮州、湛江、河源三支医疗队多次开会，其中一个重点就在于如何制定方案、如何快速修建等，具体包括病房空间的防护流程和功能结构。
“在考察完整座医院的每一层楼后，最终我们选定了二楼的一处地方，并连夜制定了改造方案，目前，人员安排已经到位开工。”2月15日，孙华锋告诉南都记者。
为了防止医护人员在穿脱防护服时被感染，在新的ICU改造完成之前，原先的半污染区被划定为医护人员脱去防护服的地方，附近的一间值班室被腾出来作为医护人员穿戴防护装备的地方。
2月15日，孙华锋完成了第一次对重症病人的巡诊，并对其中5个危重症病人制定一对一的救治方案。这5名危重症病人主要问题是呼吸衰竭，救治上确实有难度，光制定相应医疗方案就花了3个半小时。
“目前的重症病房没有床边X光机，也不可能把危重病人折腾到放射科拍片，医生只能根据经验从病人其他身体指标来判断肺部炎症程度。”好在广东医疗队来了，目前医院里的呼吸机等设备可以勉强跟得上。
潮州姑娘第一次见到雪 队伍中还有荆州人
潮州位于我国东南部，此次疫情将来自这里的医护人员与荆楚大地连接了起来。疫情刚发生时，林金凤曾在饭桌上和家人讨论过去湖北一线的事情，她的家人一致赞同。
2月8日，潮州市卫健局向各单位征集赴湖北的医护人员时，林金凤毫不犹豫报了名，“从拿到征集通知到提交报名，只有半个小时时间，也根本来不及跟家人商量。”
1998年出生的林锦芬去年7月才刚毕业参加工作，她告诉南都记者，从潮州出发那天是临时接到的集合通知，她一早从宿舍匆忙往行李箱塞上换洗衣物，接到通知后20分钟就赶到集合点，在揭阳家里的爸妈都赶不及在出发前送一送她。
像林锦芬这样的护士每天需要轮班6个小时，加上临时情况及等待脱去防护服的时间，平均每天穿着防护服的时间约有7个小时。“上班前花了40余分钟穿戴好包括纸尿裤在内的防护装备。”在这之前，林锦芬从来没穿过防护服。身高1.58米的她，手上只有加大码的，所幸只要仔细穿戴，不会有不适的地方。
2月15日，病房里护理重症病人7小时，不吃不喝顺利完成了工作，她笑道：“一忙起来，吃喝拉撒真的会忘掉。”这是她到石首后正式上岗的第一天，天空落下了大雪，这个南方姑娘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雪。”
这支来自潮州的医护队伍中，还有人和荆州有着特殊的缘分。来到石首的这些日子，潮州医疗队领队孙华锋除了要给病人制定救治方案，还要协调沟通改造ICU、沟通转运（危重病人）的绿色通道等各项工作，常常要忙到深夜才能回到酒店洗漱休息。
孙华锋告诉南都记者，其实他就是湖北荆州人，“在广东从事医疗工作24年，还是重症医学科的医生，老家出现如此疫情，有这个机会当然想回来出一把力。”他说。
无法开空调暖气 医护自我隔离防止传染
近几日，石首的最低气温均在0摄氏度左右，这种湿冷天气是广东潮州少有的。为了防止病毒扩散，医院、酒店等场所都不可开空调、暖气。每天下班回到酒店，队员们要将羽绒服、外裤等厚衣物脱下后挂在房间外通风处才可进入自己的房间，并及时洗澡，手洗换下的贴身衣物。
林金凤告诉南都记者，目前队员们的保暖衣物被子还足够，如果队员们在生活上有衣物、鞋子等物资缺乏问题，当地会及时为他们做好后勤保障。住在离医院最近的酒店，队员们一人一间房，没穿防护服时大家会注意自我隔离，彼此尽量保持一到两米的距离，即使回到酒店也各自打饭回房间用餐。
“实际上，我们既然选择了来到这里，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万一感染了，千万不要再传给别人。”林金凤说。
这一次潮州医疗队驰援荆州行动什么时候结束，队员们心里都还没有数。南都记者了解到，在他们到来之前，海南一支医疗队已经在当地医院高强度工作了12天，本地医生已经支撑了二十几天。面对这次高压、未知结点的工作任务，领队孙华锋还是对“战疫”抱有信心，“我们当年刚从事重症工作也是从零开始。”只要前期改造ICU等重要工作完成，后面的救治工作会越来越顺手，他说。
采写：南都记者 黄小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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