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侧面话沈公 一本书 一顿饭 一只猫
沈昌文1931年生于上海。1951年考入人民出版社(北京)工作。曾任人民出版社副总编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总经理兼《读书》杂志主编。创办《万象》杂志。沈双/摄
《卖文买书:郁达夫和书》
一枚小小的猫纪念卡,凝聚着文人间的情谊。
○陈子善
沈公米寿,这是中国出版界的大事,应该写点什么,必须写点什么。但与沈公太熟了,反而不大好写,不知该从何落笔,那就写与沈公交往的三个侧面吧,都与沈公是一位杰出的编辑出版家相关。
沈昌文
1931年生于上海。1951年考入人民出版社(北京)工作。曾任人民出版社副总编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总经理兼《读书》杂志主编。创办《万象》杂志。沈双/摄
一本书
沈昌文沈公的大名是与三联书店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也许可以这样说,没有沈公,就没有1980、90年代执中国出版界牛耳的三联书店。我先认识沈公的前任范用范老板,后认识沈公。1985年8月,浙江富阳举行纪念郁达夫殉难四十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劫后幸存的汪静之、许杰、楼适夷、柯灵、唐弢、王西彦等文坛前辈都参加了,盛况空前。范老板也来了。就在这次会上,范老板向王自立先生和我约稿,嘱我俩编一本《郁达夫和书》。我俩受宠若惊,会议结束后回到上海即着手工作,初稿不到一年就编竣了,收入了不少郁达夫的集外文。此时三联领导已经换将,范老板荣退,沈公走马上任了。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沈公接手时三联形势很严峻,经济压力山大。但在当时,《郁达夫和书》书稿寄出后一直渺无音讯,不免忐忑不安,鼓足勇气写信询问责编秦人路先生。秦先生转达了沈公的批示,大意为:书编得不错,请耐心等待。这就好比吃了一颗定心丸,也使我们有机会对此书初稿进行调整和增补,还新编了附录《郁达夫日记中关于图书记载摘编》。
在沈公的英明筹划下,三联的出版形势大为改观。拙编《卖文买书:郁达夫和书》也终于在1995年3月由三联书店推出,一年以后重印。如果我没有记错,书名中的正标题“卖文买书”来自郁达夫的诗句“绝交流俗因耽懒,出卖文章为买书”,正是沈公出的点子,显而易见,这个书名更具吸引力。我在书的《编后缀言》中写明,此书是“在范用、沈昌文和秦人路先生的热情支持下”才得以问世的。
《卖文买书:郁达夫和书》是我在国内一流大出版社第一次出书,虽然还不是我自己写的,只是我们编的,但我有足够的理由感到高兴。而此书能够出版,完全出于沈公的特别关照。
一顿饭
沈公请饭是大大出了名的,他自己也从不讳言“吃吃喝喝”。每次饭局开始,听他用宁波话畅谈“食经”是最好的开胃菜。这么多年下来,不知吃了沈公多少顿饭,不知在饭局上听了沈公多少次高谈阔论,每次都大受教益,无论作文、编书还是为人,都得到了沈公的指点。
当然,沈公的饭不能白吃。如果不是吃饭,沈公、晓群和陆公子出版“铁三角”的阵容能否排出来,《新世纪万有文库》能否出版和新《万象》能否创办,都在未知之数。在饭局上组稿,在饭局上讨论并确定出版大事,这是沈公的一大绝招。而就我个人而言,如果不是沈公请饭,也就无从在席上见识陈原、陈乐民、资中筠等前辈并聆教了。
关于请饭,我想沈公心中一定有一幅完整的京城游吃图,哪里有好馆子,哪里环境清雅,哪里又便宜又好吃,沈公一定了如指掌。这些年跟着沈公,吃过北京城里的京菜、粤菜、潮州菜、云南菜、川菜、湘菜、杭州菜、上海菜,以及清真菜等等,不一而足,虽还不能说已经吃遍,也相差不远了。
有一次,沈公故作神秘地说,带你们去一个从没去过的菜馆。记得那是在东四附近的一条小巷里,真应了“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古话,惜店名已记不得了。原来这是一家北京土菜馆,吃了一桌真正的北京土菜,具体哪些菜肴,也已不复记忆。但这顿饭吃得有滋有味,吃得神清气爽,至今仍仿佛齿颊留香,以至吃了沈公那么多顿饭,这顿印象最为深刻。
一只猫
十多年前,陆公子检出一枚对折的猫纪念卡送我。纪念卡正面图案,一只漂亮的虎斑猫在西文古书架上舒坦地酣睡,四周全是皮装古书,古色古香,书香四溢,整个画面温馨而有趣。书和猫,正是我之最爱,知我者,陆公子也。
然而,待打开纪念卡,又有新的发现。里面有黑色水笔题字:
昌文先生:
Thank for everything!
孙康宜 2000.8.16
这纪念卡原来是美国耶鲁大学孙康宜教授送给“昌文先生”即沈公的。康宜教授属于爱猫一族,我曾在她府上见到她养的可爱的黑猫,所以她寄给沈公猫纪念卡是情理中事。但我翻到纪念卡最后一面,发现还贴着一张小便条,便条上是沈公的亲笔批示:
明信片供陆兄备用。最好有讲猫的文章,此图可作封面。
昌文 2000.8.27
毫无疑问,沈公在收到康宜教授的纪念卡后即批转陆公子了。当时,新《万象》刚创刊,陆公子正全力以赴主编新《万象》,沈公则随时予以指导和点拨,这枚纪念卡就是一个明证。沈公认为这幅猫画很有特色,可作《万象》封面画,但最好这期《万象》也要刊出写猫的文章,以收互相配合、相得益彰之效。这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编辑的绝妙主意,不能不令人佩服。只是后来未组到合适的写猫文,这幅画也一直未刊用,直到陆公子离开新《万象》,直到他把这枚纪念卡转赠于我。
一枚小小的猫纪念卡,凝聚着沈公、康宜教授和陆公子的情谊,而沈公敏锐的编辑眼光由此也可见一斑。因此,我当什袭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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