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古自然 气闲神远
□楚默
鲁父者郑定熙也,草野印人,乃粤东金石书画大家佃介眉之入室弟子。曾聆听介眉公授唐诗、古文、尺牍及书法,因喜画画刻印,得介眉公点拨。自此一生写字画画治印,以印之成就为最高。鲁父之印,筑基古玺汉印,博涉元明清诸印人之经典,而独辟古玺之蹊径,自成一家,高古自然,气闲神远,实潮州当代高明奇崛之士也。
古玺昉自商周而盛于汉,明人视为珍宝以为不啻钟玉法帖。其实明人所见古玺极有限。明中叶顾氏《集古印谱》,收铜印不过千六百方,只印了二十部,故一般人不见真佛。即使是鲁父之师佃介眉,所见玺印也不多。而解放后出土的古玺已逾万,故鲁父所见,已远胜古人。鲁父浸淫古学,尤喜篆籀之学,故其印字法纯正,古意盎然。他的印,大多以先秦古文字入印。先秦古文字,处在大篆向小篆的过渡期,与各国文字有很大的不同。战国时,秦用籀文,而六国用古文。籀文实钟鼎上的大篆,而六国文字,形诡字奇。齐楚文字,用笔纤劲多长,结体取纵势,齐书宽博,结体精严;楚书流丽,笔画飞动奇瑰。明乎此,就知其古玺字法为何如此奇诡古雅。其籀文一类印,大多笔画沉实,结体严整,庄重健雅,方圆奇正,多有古意。而以齐楚之字入印者,则多浪漫之奇姿异态,古朴中有飞动,矩镬中出奇兵,以飘逸多变为特色。
鲁父印中除去金、篆籀之体,亦偶有以甲骨入印,这些印筋骨强雄,笔道刚直,多有贞人之神秘,而那些以缪篆入印的方折生拙之笔,古拙而富天真朴实之趣。尔雅深厚,朴茂自然。
古人云:字法贵相别,章法贵相顾。章法是对文字的整体安排。鲁父之印,高在自然,其章法之不露刻意安排之痕迹。鲁父所见金石文字实多,故点画之微,偏旁凑合,屈折垂缩,移位简省皆有心得,运用时悉心融贯,印内文字,亲如一家,无方圆之不合,虽繁文沓字,都能妥帖安稳,得自然之致。神到处,无不气息流转,意在象外,实有不知然而然者。这正是古玺印章法之奇妙处。但不管其变化多端,不主故常,一归于风格之古朴典雅,而非张狂怪诞之野格。
鲁父之印,得笔墨之意,明人朱简谓刀法如字之有起伏、有转折、有轻重,各完笔意。刀法传笔法,迎刃而出,自然浑融,鲁父印之特色也。鲁父用刀,下刀沉着果敢,刀不妄发,走刀不犹豫,故干净、简洁,看上去毫不费力,实正是用刀之高境。鲁父刀下的线条,无锯牙燕尾之病,也无墨猪铁线之弊,得介眉公之真髓。但鲁父不取黄牧甫光洁之能,也不袭何震之猛利,而是藏锋敛锷,聚印之精神。故意破损其笔,残缺其边角,实为用刀之短为他不用。其用刀,起伏轻重一应自然,婉转处得情趣,挪让处得意趣。神在法先,腕在刀先,粗细轻重,无不中程,默会冥通,直与化工争巧,其行刀,重若撞钟,细若溪流,刀转气转,刀止神息,未尝用一丝私智,故得古人精髓,达自然之妙境。
印之趣味在蒙养,石涛论画说:“以墨运观之,则受蒙养之任。”“任”是主体的天性与传达能力。画家要有蒙养之功,生活之操,印家也一样。蒙养鲁父之刀的,正是其学养、技法,乃至对生活的悟。鲁父因出身不好,未上过大学,但他刻苦自学而成为中医师,以中医为业。他苦学多种经典,凡儒、道经典、国外名著无不逐一过目。博以尽乎法,究以殚乎诣。鲁父好学深思,每能打通书画印乃至中医之隔阂,以用于印。上下左右,横斜曲直,阴阳虚实,收放抑扬,一通万通,无牵强之笔,无做作之刀,刀笔所到,得神外之神,天趣自生,鲁父上乘之印,都是技游乎道的自然之作。
鲁父非宏才硕儒,只是草野印人,不参加任何书法刻印组织,然而是其学博其艺精,其人品高,故其印品亦高。他一直视印章为小道,也从未出过作品集。丁酉秋,示我印蜕若干,阅后击节称叹,建议出书以广示世人。从予言,遂有此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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