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物皆绝妙画 淡泊志见君子风

广州日报 2019-04-21 07:58

林丰俗 《节近端阳》林丰俗《桃花矶》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问渔船。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唐张旭桃花矶诗,吾读前人句好随意涂画,无实景可证,聊作笔记耳。癸巳立夏于心远草堂。丰俗近日,“自然与田园——林丰俗的绘画世界”在广东美术馆举行,对林丰俗一生的艺术成就进行了系统性的回顾。除了林丰俗各个时期的作品,大量的手稿、速写、教案等也在这次展览中首次展出。

纵观当今岭南画坛,能将诗意与泥土气息结合得甜而不腻,亲民而不俗气,林丰俗是重要的擎旗者。他师承关山月、黎雄才等岭南画派大师,在研习传统与创新衍变中找到平衡点,开创了林氏山水的独立风格,作品《公社假日》《大地回春》《沃土》先后为中国美术馆永久收藏。

这也是一次迟到的展览,林丰俗仙逝近两年,在过去三十多年间,他一直致力于画艺精进和美术教育,从未在类似空间举办个人画展。因此,这次展览就显得更有意义,更值得期待了。借此机会,记者采访了本次展览的学术主持、著名美术理论家李伟铭,深入了解了林丰俗的艺术历程和人格魅力。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李巧蓉

妙造自然,一方水土一方情

林丰俗的绘画一直饱含着独特的乡土情怀,无论是少年时期还是工作后,他始终与乡村产生十分密切的联系,这一点也成了他后来创作取之不尽的灵感源泉。

1939年,林丰俗出生于潮安县,这是潮汕平原一个靠近韩江、背倚桑浦山的乡村。那里是潮州地区典型的乡镇结合部,传统民艺发达,“耕读”是当地悠久的文化传统,当地的很多村民,既务农又读书,熟习音律、绘画、书法者比比皆是。林丰俗的少年时代,就是生活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中。

1959年入读广美后,学院式的教育为林丰俗提供了中国画学习的正规途径,关山月、黎雄才两位岭南画派大师对他的教导和影响也并非仅限于具体的绘画技法程式,更为重要的是锲而不舍的探索和广汲博纳的包容精神。1964年,从广美毕业后,林丰俗被分配到广东省怀集县文化馆工作;1975年,转调广东省肇庆地区群众艺术馆;1981年10月,调至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任教。至此,林丰俗在粤中山乡度过了十七年的时光,而他极具自家特色的山水画笔墨语言和个人风格,也正是在长达十七年的不断证验和调整中,获得了初步的成熟。

这一时期,林丰俗画了大量以自然和田园为母题的速写、写生,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便是他的两件成名作——《石谷新田》和《公社假日》。在这两件作品中,他运用他所熟悉的写生方式,笔墨糅合了传统的没骨画法,以“眼之所见”的真实,表达他“心之所感”,画面中流畅的笔墨语言和鲜活的自然气息让人心驰神往。

李伟铭表示,作为一个艺术家,林丰俗的特质首先表现在对大自然的生命活力的高度敏感。当这种敏感与他独特的乡土情怀融为一体的时候,他的笔墨境界便表现出了浓郁的东方的诗意和温馨的人情味。

之后,如何在平凡的景物中发掘出不平凡的诗意,进一步成为他山水画的美学追求。他信奉袁枚《随园诗话》中的名句“夕阳芳草寻常物,解用都为绝妙词”。将俯拾即是的平凡小景提炼出诗意,在前人未曾涉足的原野另筑高峰,并且达到有别于传统山水画的个人面貌。

作品《大地回春》便是他这一美学思想的写照,“这幅作品形式上的推敲花费了林丰俗很多的心思。他的精心安排体现在作品构图潜在的旋律中,作为画面主体的丰茂的菜花,在被池塘、河流分割的空间中,以扭动有序的节奏体现了微妙的、永无休止的运动感和富有生机的春日气息。”李伟铭说道。

求新求变,融人文情怀入山水

上世纪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初,林丰俗的创作题材主要源于山区生活的感受;从八十年代开始,开放的艺术气氛、执教于美院的学术环境,让他的这种感受继续深化。梯田、村落、水乡、渡口、耕牛等景物在他的画面中一再出现,这些似乎都可以归纳进“田园”的母题,但对于“田园”的表达方式,在林风俗的绘画中并非一成不变。林丰俗曾表示:“景随情移,情随时迁,应该不断地对意境有所发现。我不想让成套的笔墨程式或自造程式套住自己的感悟和大自然的盎然生机。”他开始在厚积薄发、教书育人的同时,寻求新的表达词汇,尝试更为广泛的表现手法。

1982年的长江三峡之行和1985年的连县写生等多次带学生下乡采风的过程中,迥异于岭南的各地景色,为林丰俗提供了新的视觉经验,扩充了他对客观世界的感受。这一阶段留下的手稿,一些甚至成为日后一再创作的母本。

敦煌壁画中厚实鲜明的色彩关系、汉代画像石中朴拙的造型语言成为了林丰俗山水画中“传统”的另一种补充,为他的作品带来了丰富多变的视觉效果。

游历所得的崭新体验,以及吸纳多种艺术形式的尝试,使林丰俗在更为广阔的空间中找寻到自己情感的载体。进入九十年代以后,作品中的自然情结再次产生了新的变化,其绘画中的乡土田园,越来越呈现出东方的人文情怀以及理想化的趋势。

这一变化在创作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作品《中离溪》中展现得颇为淋漓尽致,这幅作品是林丰俗创作中为数不多的大画之一。他在作品中巧妙地采用了直观的视觉效果,而规避了一览无遗的缺点,在作品中埋下了诸多可供体味的线索。这些线索便是画面中一个个关系上相对完整的情境。老樟树、石亭、木船、水鸭是一处,牌坊、耕牛、稻田又是一处,诸此等等,层层推进又相互交错,使其产生置身其中的情感交融。而用笔用色的变化也十分丰富而不突兀,如同溪流涓涓流过,踏歌而行的兴致油然而生。在题跋中,林丰俗以平实而略带感怀的文字记述了家乡这一条溪流沿岸景色的变迁。诸多美好的回忆,超越时空,以最理想的状态同时出现在同一场景之中。时间在画面凝固,同时又向各个可能被想象的方向无限延伸,从而产生了隽永的意味。

人画合一,对画对人皆真诚

林丰俗成名虽然很早,但为人处事低调、谦让,安静,好学。无论在任何时代、任何环境,他都可以安安静静地画画。他曾在一次采访中这样说道:“画画是雕虫小技,又何足论哉。今天朋友们对我的认识,已超出我的期望,所以我只求很安分过日子,静心画画,没有大志气,更没有高深理论。”一片谦谦语词中,尽是他平和淡然的心境。

林丰俗的老友、著名国画家林墉评价他:“是属于不太愿意讲话的人,但是画画方面很认真。那时候,我们这批美院的学生中,他给大家的印象就是很踏实,他一般讲话也不太喜欢讲空话,他是喜欢来两笔,画成具体的样子。”

广州美术学院教授方楚雄也认为,林丰俗是一位擅长用“作品”说话的画家。他和林丰俗相识于一次座谈会,“1973年,我和林丰俗都参加了广东省中国画创作座谈会,因此结缘,当时他在怀集生活,我在汕头。之后四十多年,我们经常接触,一起教学、一起画画,天南地北无所不聊,以兄弟相称。对于画画,他有自己很坚定的审美判断。他不会被潮流、时尚所左右,更不会受一些炒作或者很多吹出来的名家头衔所诱惑,偶尔谈起这些,他都很坚定他的看法,坚信他的艺术追求,认为唯有作品才能真正说明问题。”

林丰俗对待艺术质朴而真诚,对人亦如此。李伟铭表示,林丰俗为人极为谦和,是一位谦谦君子,“有一段时间我们都住在校内,天天见面,从没听过他说"粗口"、臧否人物,在我看来,这就是真正的自尊,自尊的前提,就是学会真正地尊重他人,林丰俗完全做到了。”

不仅如此,无论是对待朋友,还是学生,林丰俗都尽心尽力地去帮助别人,不求回报。“我的"美学思想"是林丰俗给我启蒙的。”广东省中国画学会会长陈永锵动情地说道,他与林丰俗结识于上世纪70年代初,又因林丰俗的推荐,当上“怀集竹木工艺厂”的美术设计。那时陈永镪常拿画作与篆刻请林丰俗指教,还一起到深山写生,“他常常鼓励我,要发现一切事物中不经意的那种美,这才是真正的美。在我60岁的时候我画了60棵树,在我心中,树无知于生命的意义,但活出了生命的尊严。我对树的情怀就等于是对林丰俗情怀的一种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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