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两个“东西”聊开去 潮州话多音字的产生及读法之二
吴构松
东西有东西,雨水无雨水,马上上马。
开篇有点无厘头。赶紧交代个背景:雨水时节,天旱无雨,工地东西两头物资已备好,可抢抓时机开工。
文首三个短句,前后相同的字词潮州话读音不尽相同。对多数潮州人来说,顺利读出这几对多音字应不难。知晓率稍低的是节气“雨水”的“雨”字,要读“宇”。
常查潮州音字典的人,想必会注意到在字典给字注音的地方常标含有“文”“读”“白”“话”字样的符号。这些符号涉及多音字的一个重要话题——文白异读。潮州人日常讲的是“白话”“土话”,我们叫做白读音、说话音。由于潮州话距离中原政治、文化中心的官话较远,古代的潮州读书人为了方便与中原交流、参加科举考试,用一种接近官话的读音来读书,逐步形成了与说话音相对的文读音,也叫读书音,潮汕一些地方叫“孔子正”。“唱歌”一词,现在的人多数读作“昌3哥”,但没读过书的老人一般说“笑柯”。“昌3哥”是文读,“笑柯”就是白读。对照一下,“昌3哥”接近普通话,“笑柯”与普通话离得远。“流汗”也一样,念“留罕”是文读,“劳肝7”是白读。
有些看来很“土”的或很少用的读音,其实正是白读音。“垃圾”,多数人都读作“拉级”,这是它的文读音;它还读作“那4杉4”,那是它的白读音。潮汕地区有焚化纸扎祭祀先人的礼俗,那些纸扎中就有“衣箱”,读作“医箱”。“医”这个音正是“衣”的白读音。熟语“食父饭着母衣”,“衣”字也读作“医”。
上面三个短句中字形相同的词的不同读法,就是文白异读的结果:东西(白读)有东西(文读),雨(文读)水无雨(白读)水,马上(文读)上马(白读)。
口语中的古语词白读音较常见。再举一些例子——
林,读“篮”:树林、鸟投林;
小,读“烧2”:小心、小姐;
长,读“堂”:长短、长衫阔裤;
隍,读“黄”:城隍庙、水鬼升城隍;
情,读“晶5”:亲情、人情;
还,读“蚬5”:借人个物件着还;
返,读“堂2”:返去厝内;
饭,读“本7”:食饭、番薯饭;
糜,读“妹5”:猪肉糜;
寒,读“肝5”:天时寒、寒露;
脑,读“颗”:樟脑油;
谷,读“结”:五谷主。
潮州话文白异读现象由来久远。林伦伦教授认为,潮州话的文读系统形成于自唐末至宋代,发展至明代已臻定型。潮州话中,与《广韵》同一韵类的字多数有文、白两种读音。有些字现在虽只有一个读音,但完全可根据语音规律来判断这个音属于文读还是白读。潮州话语音系统,实际上是文读、白读两个系统的总和。
相对而言,白读音是更地道、最本源的潮州音,文读音是后起的,在长期的使用中成为汉字潮州话的正式读音。文读音形成后,几乎每个字都是多音字。当然今天大多字只有一个音,另一个读音已经不用了。
本来,文读只能算是一个字的又读音,文、白两音在表意、用法上都是相同的。但随着语言的发展演变,有的字文读音和白读音在使用上因约定俗成,有了分工。像“唱歌”的“昌3哥”和“笑柯”,是在使用场合上有别。“烦恼”也类似,读书面语时是“烦闹2”,用在口语是“烦颗”。
有的字文白异读还能区别意义。在“头脑灵活”“头脑伙来开会”中,前一个“脑”念“闹2”,属文读,后一个念“颗”,是白读。“大家”,在“大家好”“大家闺秀”中意义完全不同,起区别作用的是“大”的不同读音:前者文读,后者白读。
有的字文、白两个读音对应的词语法功能也不同。“颠倒”,在“颠倒黑白”中文读:“珍岛”,作动词;在“叔公颠倒来看我”中白读:“镇1刀3”,作副词。
文白异读现象,增加了潮州话的多音字,也增加了学习潮州话的负担。但从另一方面看,文白异读现象也丰富了潮州话的口头表达方式,尤其是一些文读音、白读音在表意或使用上有了分工,对避免歧义,提升语言表情达意精确度有积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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