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衔栋梁
清末民初,潮州枫溪出了一个侨居泰国的殷商巨贾,人们均称他为“吴二爷”。有一年,吴二爷回唐山大兴土木,营建府宅,他派人四处采购到一批名贵木材。其中有一根是被称为“铁骨柴”的海南楠木,质地之佳,世所罕见,正好作为大厅之栋梁。
营建吴二爷府宅的工匠中,有一对木匠老搭档,一个叫阿才,一个叫阿兴。他俩都认为:历来做栋梁的,都是用上等的杉木就够了,这样名贵的“铁骨”楠木,本是做高档家具的好材料,用它来撑屋脊,实在有点可惜。怎奈主人钱多,你管它做什么!不料开起工来,却感到极其为难,那刨刀、斧头用不了三五下就钝了,只得重新磨利。他俩吃力地刨呀,削呀,花了足足三天的时间,把一块磨刀石磨蚀了好几寸,才把“铁骨柴”削好、刨光,累得两人筋疲力竭,躺在床上也懒得动弹。
与此同时,两个老搭档却都在打“铁骨”楠木的主意了,心想:如此好木材不做高档家具倒也罢了,用它来做栋梁还剩有两尺长呢,何不把这剩余部分用来做木工工具?阿才想,用它来做一只刨椅最耐用。阿兴想,用它来做斧柄、锯手,包管传子传孙都不会折。阿才想,我这个鬼心事可不能让阿兴知道。阿兴想,我一定要在阿才熟睡时才去行事。想到这里,阿兴就先安然进入梦乡。
上半夜,阿才辗转难入梦,见阿兴呼噜打鼾,就悄悄地溜下眠床到工场干他的勾当去了,事毕安然入睡。下半夜,阿兴一觉醒来,见阿才睡得正酣,就悄悄溜下眠床到工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干起来,他们都把锯下的木头藏到秘密的地方,都以为这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
隔天开工,两个老搭挡一看“铁骨柴”,不禁心头一阵打紧,回测其长度短了很多,再看两端都有崭新的锯痕,两人都是“偷食鸡肝腱心内知”,均在心中暗骂对方不是人。但事已至此,互相责备也没用,只好各自埋怨命乖舛,无端自惹来这般横祸。一个说:“唉,看来就是嫁妻卖儿,倾家荡产,也难买到如此珍贵木料,好赔偿主人了。”一个说:“只有等待送官府判罪去坐牢。”
正当两人手足无措之际,吴二爷前来过问上梁准备得如何,这使他俩更加焦急万分,支支吾吾答非所问。吴二爷一见“铁骨”楠木,看出破绽,知道其中原因,料定是工匠做了手脚无疑,正想追问究竟。但他终归是见过世面的厚道之人,蓦然一转念,认为工匠们辛辛苦苦,出了事故,理当宽容一下才对。他又想到,某某富人建屋得罪了工匠,后来整座新宅被人使黑心烧毁了,为人处事,还是“忍”字当先呵。至此,他就说:“师傅,莫非是我买的楠木短了尺寸?能否用什么东西垫接?若不能弥补,就等我再使人去重新买一根来吧。”
两个木匠被吴二爷这番话打动心怀,也运了心窍,争先抢着说:“二爷,您说得在理,跟我们想到一起了。不是您老买的楠木不够尺寸,是我们从风水格局考虑,认为这大厅的栋梁平架不如垫架。若双头垫架,则福有双至,财丁叠叠。故此,我们锯下两端木料,准备凿成祥瑞之物,双头架接栋梁,包您大富大贵。”说着,就各自把两段楠木抱出来。吴二爷顺水推舟地说:“那好,我看二位最好把它们雕成两尾鲤鱼,让鲤鱼头张开大口来衔紧栋梁吧。”至此,两人才松了一口气,答应照二爷吩咐办理。接着就使尽浑身解数,把两条大鲤鱼精雕细刻得栩栩如生。
不久,鲤鱼衔栋梁的大厅建成了,成为远近闻名的特殊建筑结构。鲤鱼衔栋梁的典故,也就成了人们茶余酒后的佐料了。
陈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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