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就是一件毛背心

阳江日报 2019-01-18 09:18

今天上班的时候,我路过龙山公园门口时被一件毛背心深深地吸引住了。那是一件我多年未曾见过近十年未曾穿过的手工编织的毛背心。寒冷的冬天里,北风刮得脸蛋儿生疼,身上穿着三件衣服也觉得不保暖,但我看到这件毛背心,心底顿时涌起一丝丝的暖意,手也感觉暖和了些。我不知道这个穿着温暖牌毛背心的人从什么地方来,要到什么地方去,但他就像冬日里一股汩汩的暖流,正在向我传递着热的能量。

从这件温暖牌的毛背心,我想到了贫困的童年生活。小时候,家里人口多,父母只靠种两亩田地为生,生活过得很拮据,哪怕到了过年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闲钱买套新衣服。我穿的衣服都是父亲的旧衣服或亲戚给的旧衣服,不合身这是肯定的,还要缝缝补补的穿上个三五年,哪怕是破烂了也不舍得浪费掉,用剪刀裁几下就变成了抹布或地拖的材料了。

那时候,一到冷天,我的手和脚就会觉得特别冰,手指也会生冻疮。后来,母亲到商店买回几团大毛线和两根长铁针。她用布卷尺帮我量好胸围和肩的宽度,就开始一针一线地织起毛背心来,她先从脖子的围圈织起,一路往下行针,每一针母亲都十分用心,力求精准。织好围脖的大圈后,母亲会套在我的脖子上试试,觉得紧了,她就会把围脖的毛线拆开重新缝织,调到合适的位置才肯收口。母亲白天要干很多的农活,到了晚上才有时间织毛背心。不知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母亲挺着疲惫的身躯在微弱的灯光下穿针引线,挑、钩、平针、加针、减针,手指也被针尖戳破了好几次。那些日子,我每次早晨起来的时候,都能看到母亲的眼珠里布满了殷红的血丝,她大大地打个哈欠,又继续一针一线地织起来。

记得读高中的时候,我在学校住宿。每到冬天的晚上,寒风总会从床板底下钻进来,令我的背脊生寒。我把泛黄得像一块硕大干瘪的猪油渣一样的被絮(棉被芯)卷成了“猪肠碌”,可还是觉得冷冷的。后来,我干脆把校服、衣服铺在被铺上面,依然还是觉得冷,难以入睡。没有办法,我只好多穿几件衣服睡觉了。我先穿一件衣服打底,再把母亲给我织的温暖牌毛背心穿上,一下子便感觉暖了很多,慢慢地总算睡着了。那个时候,我特别喜欢母亲做的毛背心,因为我感觉幸福就是一件毛背心,它承载着满满的母爱。

大学期间,我在千里之外的潮州求学。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去上学的前两周,母亲又在灯光下为我赶织起了毛背心,一针一线里缝满了慈爱。我于心不忍,劝母亲不用织了,花钱买算了,可母亲坚持为我织毛背心,她说自己织的用料真,不起毛,身不痒,穿上去也更暖和些。我拗不过她,只好默默地把这一份母爱收藏到心底里。我出发前两个小时,母亲还在赶针收口,看着母亲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的笑容,我的心充满了感激之情,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孟郊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口中细细地念叨着,双眼不自觉地湿润了。临行前,母亲还细细地叮嘱:出门在外,万事要小心,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毕业后,我到一间乡镇学校从教,再也没有穿过母亲做的温暖牌毛背心了。就像喜欢城里漂亮、有内涵的姑娘一样,我爱上城市牌子店的漂亮衣服,穿上去觉得神清气爽,这时候的我觉得风度比温度更有吸引力。母亲熬夜一针一线为我赶织的毛背心,早就被我压到了箱底下,尘封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这时的我全然没有体味母亲织毛背心时的那份慈爱,只是觉得母亲织的毛背心太土了,跟不上时代发展。同时,我还存在一点虚荣和自卑的心理。我想自己刚刚洗脚上田,那番薯味还未除尽,刚有了一点白领阶层的模样,这件土里土气的毛背心一穿,就等于告诉大家自己是“农村仔”,怕被别人瞧不起,尤其是心仪的女孩子。

结婚后,毛背心被妻子当作旧衣物给捐献了,我就再也没有看到毛背心了。

今天上班时看到那件毛背心,心里十分怀念。中午,我回到家中,听妻子说,母亲从老家叫人带了些东西给我。我连忙打开一看,一袋子的土鸡蛋显然是给女儿吃的,还有一个袋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我用剪刀剪开来看,里面竟然是一件毛背心。不久,母亲打电话问我,她捎来的东西我收到了没有,我顺便问起了毛背心的事情,她才告诉我这是她五年前织的一件毛背心。我把毛背心穿上去,在镜前转了一个圈,觉得挺合身的。可我马上又把它脱下来了,将它折叠好,用个透明的胶袋封好收藏了起来。我想,母亲老了!恐怕不能再亲自为我织毛背心了,我得把这件毛背心好好地放着,将来留个纪念。

看着收藏起来的毛背心,我想起勤劳的母亲,想到那份浓浓的慈爱之情,我的心暖暖的,幸福之情洋溢于红润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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