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亦有道

□陈北溪

旅游旅游，无非游山玩水。单说这观山，其实也有道道。经常旅游的人，就像“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走南闯北，历练多了，他自然慢慢地体味到观山的美妙之道。

山有尺度。地貌有整体有局部，就看你怎么观览了。如昆明西南郊的西山，由碧鸡山、华亭山、太华山、太平山、罗汉山等群峰组成，卓立于滇池西岸。若站在大观楼远看，山峦起伏，白云缭绕，如大佛睡卧于云中，故称卧佛山；若从水边看，又似体态丰盈的美女躺卧江湄，故也有睡美人山之称。此景地貌宏大，如摄影中的长镜头，可谓大尺度构景。相反，广东潮安庵埠梅林湖边的海蚀岩，是远古海陆沧桑变化而成的地理景观，其分布星散的大小岩石，有的如蘑菇，有的如蜂巢，有的如虎猴，有的如帆船，这类岩石须细观其造型，故欣赏距离须近些，可谓小尺度构景。

山会变幻。或问：山是“死”的硬件，怎么会“变幻”呢？哈哈，我指的是山体本身未变，但由于观山者位置不同，“步移景换”，故有苏东坡“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感受。你想，同一座山，它的峰、岩、柱、隙等部位长短不齐，宽窄不均，视线角度一变，景物形象自然也随之一变。如福建冠豸山的“一线天”，从山脚看，如两个巨型风箱挤挨在一起，游人沿石阶逐级而上，进入其夹缝部分时，顿觉天剩隙地剩一缝，人如孙猴子被玉皇大帝处罚，硬生生给夹在两块山石之间，一时间连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呢。浙江雁荡山，若从灵峰寺向东北望去，一块巨石像极了一只引颈长吭的公鸡，名曰“金鸡报晓”，但是从其它角度看去，说它像“将军骑马”、“鸵鸟登山”也未曾不可。这是静态变幻。至于动态变幻，大部分是天气变化所造成的，所谓朝晖夕阴，夏云冬雾，风掀松涛雨落谷，均可表现出万花筒般瞬息万变的景象。如游览湖南衡山，站在峰巅观衡岳诸峰，因云雾时聚时散，时停时行，看到的峰峦总是时明时暗，时远时近，时时变形。这种稍纵即逝的变幻无定的景象，真的令人百看不厌，常看常新，真个是回味无穷。

山有配衬。“红花也得绿叶扶”，山这个“帅公子”，也有他的“书僮”相配衬啊。桂林“象鼻山”，那一弯“象鼻”固然逼真，可是，如果没有山脚下的漓江作衬托，“大象”不吸饮那一泓澄碧的江水，成了一坨呆板的大墙体，那看头不就大大地打了个折扣么？杭州西湖孤山，如果半山腰没有宋代诗人林和靖的墓茔和纪念他的“梅鹤亭”，显然单调得多哩。至于植物的形态、层次、色彩，对山体的映衬作用就更明显了。同是北京的香山，春夏因树木之青翠，景致如翡翠推山；秋季因落叶斑驳，红枫流丹，景致层叠变化则更为丰富多彩。另外，不同植物间的相互点缀，花草辉映，藤蔓缠树，也使作为主角的山有了更强的包孕力，更耐读了。

品茶有道。若不讲究茶道，再好的茶汤，装在大碗里一咕噜倾喉而倒，只能称“牛饮”岂能品出极品香茗妙处？观山亦有道。这个中况味，一如品茶，就有待诸位游客看官慢慢儿领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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